大鹿岛两日游之二,翌日,一大早小沨和莹儿便在窗外将我唤醒,说是一起去看日出.我匆匆爬起来背上相机,随着她们俩沿海岸东行,接着又爬向一座山头.清晨雾气很重,草木的叶子上都铺满露珠,弄得我们的鞋子和小腿都湿漉漉的。
山不高,很快登上峰顶,据说这里便是观看日出的最佳选址.我们坐在一块大青石上,耐心地等待着那壮美而绚烂的一刻.小沨和莹儿从未看过海上日出,显得特别兴奋,眼睛一直无限憧憬地望着东方.谁知,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,连一丁点霞光都都未显现.但见云海茫茫,雾霭如丝如缕,也不知太阳躲到哪里去了。
我只好带着两个孩子,无奈地朝山下走去.看到她们俩心中怏怏,我开解道:虽未看到日出,但有幸看到如此美丽的云海与雾霭,也不枉此行了.况且看日出是讲缘分的,不是轻易便会如愿的.老汉一次是在北戴河滩头,一次是在泰山极顶,一次是在黄山之巅,这三次都大失所望,未能如愿.可是,在1993年四月,我和同伴去敦煌,清晨游览鸣沙山时,无意中看到了沙山日出,那辉煌壮丽的图景,至今记忆犹新.许多事就是这样,你恪意追求,往往偏不如愿;可在无心无意之间,常常幸运骤至.你们还都年轻,还会有很多机会,何必急于一时?听了我的劝解,孩子们不再沮丧,重新笑逐颜开.
我们来到山脚下一处海滨乱石滩,准确地说,应称为海蚀地貌,也就是经海水终年累月冲刷与浸蚀,山岩崩塌所形成的景观.此时潮汐早已退去,一块块巨大的山岩裸露在沙滩上.有的已被海水打磨成不规则的圆形,有的依然保持着坚牙利角.奇形怪状,多姿多彩.小沨和莹儿饶有兴致地在石缝之间寻觅奇石与贝壳,总是寄望有意外发现.老汉坐在一块平展的巨石上,背靠青山,眼望大海,无觊无望,无愿无求,心中一片空明.
距离发车还有一大段时间,我建议去观赏一株古老的嘎巴枣树,孩子们亦表示乐而愿往.于是我们在路标的指引下.很快就在一段坡崖之地找到这株古老的嘎巴枣树."嘎巴"二字,老汉不知何义.也许是当地土语,亦或是满族语汇,总之是枣树的一种.枣树周围便是错落的渔民居所,空间并不宽敞,甚至有点压抑,然而对这株古树却保护得很好.树身基部以石墙围拢成一平台,平台之上又安有围栏.据说此树已有300多岁,被当地人称为神树,树身与枝杈上系了许多红布条,多半是攘祸祈福之意.通观此树,估计有十七、八米高下,树围有两人合抱粗细,树冠硕大,凝眸细察,叶腋处已挂满密密麻麻的浆果,试想,待秋后枣红果熟之时,将是一种何等红火喜人景象!
老汉在想,300多岁,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暂短的一瞬;若对于人的生命旅程而言,则是一个漫长的跨度.按推算,这株嘎巴古枣,当生于大清康乾盛世,经历了清代后期的没落衰亡,民国的军阀割据,西方列强的肆虐,日本侵略者的荼毒,国共两党的手足相残,以至新中国建立后的艰难跋涉,改革开放后的重新崛起……这株古老的枣树,分明是中华民族三百多年由盛至衰、衰而复兴的活的见证.老汉唯一的祈盼,就是愿这株古枣枝繁叶茂,青春永驻.
在小导游一再催促之下,我们不得不告别这株嘎巴古枣,告别大鹿岛,踏上漫漫归程.